评论丨中国可通过灵活性诸边谈判机制推动WTO改革

林发勤（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

今年是中国加入WTO 20周年的日子。20年来，中国外贸在快车道上一路疾驰，货物出口总额增长了7倍多，货物进口总额增长了近6倍。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贸易国、第一大外资流入国、第二大对外投资国。

然而随着全球经贸格局的巨大变化，WTO的现行规则和机制出现了与变动的经贸格局不相匹配、不相适应的诸多问题。特别是由于美国的阻挠，世贸组织的争端解决机制于2020年12月暂停运行。作为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上诉机构被誉为“皇冠上的明珠”，它的停摆再次令多边贸易体制改革话题成为焦点。中国是经济全球化和多边贸易体制的受益方之一，维护WTO的权威性和有效性符合中国的长远发展利益，因此，我们有必要密切关注WTO当前面临的问题并积极参与相关问题的解决。

当前，WTO主要成员都在一定程度上呼吁WTO规则的现代化改革，其原因既有来自美国的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的冲击，也有WTO自身亟待改革创新的内在动因。美国一方面表达对现有多边贸易机制的不满，另一方面也并未放弃推动WTO改革。这看似矛盾的表态和举动事实上是“以退为进”和“先破后立”，根本目的是重构一个有利于美国贸易利益的多边贸易体系。

进入2019年，美国开始着手推动WTO改革，在《2019年贸易政策议程和2018年年度报告》等文件中，可以看出特朗普政府推动WTO改革的重点方向包括：第一，WTO必须解决非市场经济体带来的挑战；第二，WTO争端解决机制必须尊重成员国的主权政策选择；第三，WTO成员国必须遵守通报义务；第四，WTO对发展中成员国的待遇必须符合国际贸易发展现状。

2018年以来，中国多次表明了支持和参与WTO进行必要改革的立场。2018年11月23日，中国商务部提出了中国关于世贸组织改革的三个基本原则和五点主张。三个基本原则是：第一，世贸组织改革应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的核心价值；第二，世贸组织改革应保障发展中成员的发展利益；第三，世贸组织改革应遵循协商一致的决策机制。五点主张是：世贸组织改革应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的主渠道地位；世贸组织改革应优先处理危及世贸组织生存的关键问题；世贸组织改革应解决贸易规则的公平问题并回应时代需要；世贸组织改革应保证发展中成员的特殊与差别待遇；世贸组织改革应尊重成员各自的发展模式。

2019年5月13日，中国向世界贸易组织正式提交了《中国关于世贸组织改革的建议文件》，提出四个领域、共12条细化建议：

一是解决危及世贸组织生存的关键和紧迫性问题：打破上诉机构成员遴选僵局；加严对滥用国家安全例外的措施的纪律；加严对不符合世贸组织规则的单边措施的纪律。

二是增加世贸组织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相关性：解决农业领域纪律的不公平问题；完善贸易救济领域的相关规则；完成渔业补贴议题的谈判；推进电子商务议题谈判开放、包容开展；推动新议题的多边讨论。

三是提高世贸组织的运行效率：加强成员通报义务的履行；改进世贸组织机构的工作。

四是增强多边贸易体制的包容性：尊重发展中成员享受特殊与差别待遇的权利；坚持贸易和投资的公平竞争原则。

但由于各方对问题的起源和解决方案存在分歧，三年来，WTO改革议题举步维艰。由于缺乏及时有效的改革举措，WTO的权威性和有效性被严重削弱，其正常运行乃至能否保持主渠道地位的不确定性增大。在诸多WTO改革方案中，改革以“协商一致”原则为代表的现行谈判模式，以及在尊重协商一致精神的同时改革协商一致决策模式成为广泛共识。正是由于WTO多边贸易谈判多年来举步维艰，一些成员国选择就某些议题展开诸边谈判。诸边体制可以划分为三种不同的类型：独立于WTO的诸边、封闭的诸边以及开放型的诸边。开放诸边模式的兴起为中国在WTO改革中发挥积极作用提供了机遇。通过诸边谈判模式推动建立更加灵活、开放、包容的WTO综合治理模式，吸引了各国学者和政府官员的广泛讨论和关注。我国可在WTO多边贸易体制下尝试推动诸边贸易谈判的重点领域包括：投资、电子商务、知识产权、政府采购、通信技术和服务贸易等。

（编辑：洪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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